“嘣”“嘣”
苏牧那颗没有了身体的脑袋、以及那具没有了脑袋的身体先后落地,
楚江阔手握一截树枝背对着那具无头尸体,下一刻,他手中的树枝化为齑粉消散在空中,他面色烦闷的回头看了看被他杀掉的苏牧,没多犹豫,立刻转头跑了。
虽然不清楚石雄为什么没跟着苏牧一起追来,但待会儿石雄肯定会来的,此地不宜久留。
只有苏牧才能使用天星碎月刀对付江望月。
可现在苏牧被他杀了,这又该怎么办?
难道自己对江望月动手?
可是对江望月那种级别的人物动手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啊。
虽然心中烦闷,但楚江阔也没什么好后悔的,苏牧发现了他的秘密,又那么咄咄逼人,若是他不杀苏牧的话以后绝对麻烦不少。
现在最该头痛的,还是想想没了这个苏牧该怎么对付江望月。
苏牧滚落在地的透露目光正好注视着楚江阔离去的方向,眉目间充满了错愕。
片刻后,那颗人头的眉宇突然紧皱起来,嘴唇一张一合,惊呼声从被砍落的人头口中传了出来:
“那个小子……用的是什么招?有点意思!”
那具没有头颅的身躯缓缓从地上站起,走到掉落的人头旁,便捡起了自己的脑袋,安回断颈上,苏牧随即便恢复如初。
他倚在一棵树上等待片刻后,石雄也从剑庄大门内追了出来,见林中只有苏牧一人,石雄愣愣行到苏牧身旁,向四周看了看,怒然喝道:
“你追的人呢?你不是说你有我不知道的本事么?那怎么还能把人放跑了?你这个小王八蛋!”
“那个人砍了我的脑袋,然后跑了。”
苏牧面色淡然的道。
“你说什么?”
石雄一头雾水,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。
“我说,那个人砍、了、我、的、脑、袋”苏牧逐字细细说出,然后竖起右手,变幻成一柄骨刃,突然向着石雄的脖子一抹:
“就像这样。”
石雄脑袋骨碌碌滚落,苏牧唯恐血喷涌到自己身上,立刻向旁移出几步。
原本活生生的石雄,此刻已经尸首分离,倒落在地,死得不能再死。
龙渊门此行的带队长老,竟无法抵挡苏牧随手一招。
苏牧看着眼前的尸体,就如同看一只被自己踩死的蚂蚁一样,目光淡漠。
他微微一笑,整个身体就如同陶泥似的,全身蠕动一下忽然变成了石雄的模样。
伸出右手,变为石雄的苏牧两根手指像是两根触角一样慢慢伸长,分别连到了石雄的尸身和头颅之上,那具尸身和被斩断头颅随即又变为了苏牧的模样,然后“苏牧”才将他那两根触角一样的手指收回。
还活着立在林中的人,看似石雄,实是苏牧。
倒在林中那具尸首分离的尸体,看似苏牧,实是石雄。
……
楚江阔不停歇的奔回安州城,已经顾不上还刀的事情了;
再说现在苏牧都已经被给他杀了,他把天星碎月刀给还回去又有什么用?
临近豪侠堂,夜间还远远见豪侠堂的门户内有灯光透出,以楚江阔猜测,应当是钟离知道他今天要去还刀,所以在等着他询问情况。
毕竟昨日夜间回到豪侠堂内,钟离也是在等着他,一见他便问他是不是到剑庄内还刀。
他脚步一顿,遂黯然停下。
说好了今天去还刀,结果刀没还成,反倒还把钟离的那大师兄苏牧给杀了,这该怎么跟钟离解释?
他只能苛责阿宝一句:
“今天这事都是你害的,非得逼着我去偷听人家谈话,我说先找根草施展逆月天隐你都不许,叫我现在该怎么去跟钟离解释?!”
阿宝嘟囔着还想辩解一句:
“怕什么嘛,那个苏牧又不是好东西,钟离明显也讨厌他,要是知道你把他杀了说不定钟离还会谢你呢……”
“放屁!那苏牧对红莲宫明显很重要,钟离把她们红莲宫的利益看得那么重,会感谢我才怪!”
在枯藤洼附近山林里遇到百锋寒的时候,就不难看出钟离对红莲宫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。
而那苏牧虽然不知道是这么回事,但显然是一个关乎红莲宫利益的人。
纵使钟离对苏牧本就厌恶,得知苏牧被杀了不会对苏牧的死难过分毫,但也会因为红莲宫的利益责怪自己吧?
拖着迟疑的步伐,楚江阔缓缓向豪侠堂行去。
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钟离解释。
可就算他不说,苏牧死的事也瞒不住,而钟离知道他今夜要去剑庄还刀,届时一猜就能猜到是他杀的。
这种事,瞒不住、躲不了,楚江阔心一沉,也只得破罐破摔走上前,推开了豪侠堂的店门。
果然如楚江阔所想的一样,钟离正坐在一楼大堂中满脸喜色的等着。
一见楚江阔归来,钟离立马兴致冲冲的向他询问:
“你是去还天星碎月刀了吗?”
“是的。”楚江阔沉沉点头,走入进去,有些艰难的说道:
“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什么?”听到但是,钟离顿时皱起眉来。
“但是没有还成功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……”楚江阔沉默,实在不知道说出来钟离会怎么样
不过思虑再三,此事无论如何都瞒不下来,他最终只能狠了狠心,一口气将其说出:
“但是没有还成,当时苏牧也在剑庄内,我被苏牧发现了,他就追着我一直追到了剑庄外,然后撕下我的面罩认出了我的身份,还想要杀我,我不得已便杀了他。”
钟离一脸疑惑,眼神中充满质疑的看向楚江阔,沉默片刻,忽然厉声质问道:
“你实力那么强,苏牧他如今最多也就比凡人多了那么一些拳脚功夫,他怎么可能追上你,还撕下了你的面罩?”
要解释自己身上那些神力的特性实在是太麻烦了,况且楚江阔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秘密,既然当时那苏牧并非如传言所说的完全丧失了万象之力,楚江阔索性就将锅完全推到了苏牧身上,道:
“你不知道,那苏牧其实并不像你所说的一样丧失了万象之力沦为凡人,他暗中隐藏着一种力量,我也不知道他的那种力量是什么,只见他的手会变成一种如刀似剑的利刃,他本身能发挥出的实力也强的出奇,他一定隐藏着某种其他人所不知的力量。”
钟离低垂着头看向桌下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,只见她双肩不断上下起伏,越听楚江阔说话,起伏的幅度越大,最后她像是实在压制不住怒意了,突然双掌“啪”的一拍桌站了起来,怒道:
“够了!你何苦扯那些瞎话?!什么苏牧有隐藏的力量,亏你能扯得出来!就算如你所言,苏牧真有不为人知的力量存在,但你既然能毫发无损的杀了他,那你的实力应该在他之上吧,他又怎么可能追上你、还撕下了你的面罩?”
顿了顿,钟离垂目哽咽一下,接着道:
“你是不是看天星碎月刀是柄神兵利器,所以想据为己有,不愿归还,存心杀了苏牧?若你不想归还的话,你可以直说,又何必杀他呢?还是你就是要存心坏红莲宫的事?”
看钟离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话,还把自己当成是存心要去杀苏牧的,楚江阔着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,皱了皱眉头道:
“一开始我确实是真想去归还天星碎月刀的,不小心杀了苏牧也确实是意外,你若不信,那我可将天星碎月刀还给你。”
说罢,楚江阔转身便走出了豪侠堂,行到一条暗巷中。
他主要是不想让钟离看到他从胸口中抽刀。
拿着天星碎月刀重新返回,他便将天星碎月刀放到了钟离面前。
钟离凄然冷笑:
“能不受神物侵蚀的人只有苏牧,而天星碎月刀须以神物铜锈描纹才能起效,你已经把苏牧杀了,再将刀还回来又有何意义?你还是收回去吧,若是由我将其带回师门,我也无法解释。”
说完,钟离便黯然神伤的离开。
走了两步,她忽又停下步伐,背对着楚江阔说道:
“如果你是在一个月后杀了苏牧,我会很高兴,但现在他死的实在是太早了,因为你的举动,可能会让红莲宫付出很大代价。”
背对着楚江阔微微笑了笑,钟离接着道:
“这几天我跟你相处的很高兴,苏牧的事如果说出去的话想必你会有不小麻烦,我可以帮你瞒下,但这是最后一次了,今后我们就各把对方当成是陌路人吧,既然苏牧已死,我也不必再躲避他,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在这住了。”
楚江阔总感觉被钟离误会的那口气郁结心底难以散尽,但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,最终只能叹了口气道:
“好吧,欠你的一百两银子,等到比斗大会之后我一定会还给你。”
钟离愣了愣。
她说这种决绝的话,其实心底里是隐隐有些期盼楚江阔对她说一些软话,挽回她和楚江阔的关系的。
但想不到楚江阔竟然也是这般决绝。
而且还完全不把自己的情义当回事,一直都在心心念念记着自己当初随口胡说的那一百两。
她随即怒道:
“用不着你还,就当老娘拿来找男娼了,赏给你的!”